这家公司由诺姆的国土安全部首席发言人的丈夫经营,与诺姆及其助手有私人和商业往来。国土安全部以边境「紧急情况」为由,绕过了纳税人出资的这次宣传活动的竞标程序。

绕过正常竞标程序
10 月 2 日,政府停摆的第二天,国土安全部长克里斯蒂·诺姆(Kristi Noem)抵达拉什莫尔山,准备拍摄一则电视广告。诺姆戴着牛仔帽,穿着皮裤,骑在马上,表情严肃地对着镜头向移民传达了一条信息:「如果你触犯了我们的法律,我们将严惩不贷。」
诺姆称,这项耗资逾 2 亿美元、由纳税人出资的宣传活动,是阻止非法移民的关键手段。国土安全部以边境存在「国家紧急状态」为由,在授予这次活动合同时,绕过了旨在防止浪费和腐败的正常竞标程序。
但记录和采访显示,国土安全部对这次价值九位数的广告交易中的至少一个受益者一直保密,它就是一家共和党咨询公司。这家公司与诺姆及她在国土安全部的高级助手有着长期的私人和商业联系。
在公开的合同文件上,负责拉什莫尔山拍摄的公司「策略集团」(the Strategy Group)并没有出现。合同上列出的主要受益方是一家神秘的特拉华州公司,该公司在合同敲定前几天才成立。
策略集团是与诺姆的政治运作关系最密切的公司。它在诺姆 2022 年南达科他州州长竞选中发挥了核心作用。诺姆在国土安全部的最高顾问科里·莱万多夫斯基(Corey Lewandowski)也曾与该公司有过广泛合作。更重要的是,这家公司的 CEO 娶了诺姆在国土安全部的首席发言人特里西娅·麦克劳林(Tricia McLaughlin)。
策略集团的广告业务是目前所知的第一个例子,证明诺姆的部门有资金流入她盟友和朋友所控制的企业。
专家质疑存在腐败和利益冲突
政府采购合同的专家认为,国土安全部领导层与策略集团之间这种密切的关系,可能严重违反了道德规范。
联邦合同法权威、前伊拉克和阿富汗战时合同委员会成员查尔斯·泰弗(Charles Tiefer)说:「说白了,这就是腐败。」他表示,策略集团的角色应该促使国土安全部监察长和众议院监督委员会展开调查。
泰弗补充说:「隐藏你的朋友作为分包商,就像是和纳税人玩『藏香肠』的游戏一样。」
联邦法规禁止在合同中出现利益冲突,并要求采购过程必须「完全公正,不得给予任何优惠待遇。」
「政府监督项目」的总顾问、合同专家斯科特·艾米(Scott Amey)表示:「这值得进行调查,以查清这些决定是如何做出的,以及它们是否合法且没有偏见。」
这些曝光发生之际,诺姆可支配的资金数额正在飙升。所谓的「大漂法案」(Big Beautiful Bill)为国土安全部拨款超过 1500 亿美元,诺姆对这笔资金的使用方式拥有不同寻常的控制权。今年夏天,她开始要求 10 万美元以上的任何款项都必须由她亲自批准。
国土安全部发言人否认参与
当被问及策略集团为国土安全部工作一事时,国土安全部发言人麦克劳林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们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被选中。」
「我不知道他们是哪家公司的分包商,但我没有和他们合作,因为我有利益冲突,我已经完全回避了,」她说。「我的婚姻是一回事,工作是另一回事。我不会把它们混为一谈。」策略集团 CEO 也就是麦克劳林的丈夫本·约霍(Ben Yoho)没有回复置评请求。
麦克劳林说:「我的婚姻是一回事,工作是另一回事。我不会把它们混为一谈。」国土安全部公共事务助理部长特里西娅·麦克劳林嫁给了策略集团 CEO 本·约霍。
国土安全部在一份书面声明中表示:「国土安全部没有参与分包商的选择。」他们补充说,策略集团与国土安全部没有直接合同,并称「国土安全部不能,也不会决定、控制或干预承包商雇用谁。」
不过,合同专家表示,政府部门有时可以而且确实会要求官员批准分包商。目前尚不清楚策略集团获得了多少报酬。
策略集团此前也曾获得诺姆的合同
这并非策略集团第一次通过诺姆的合同获得公共资金。2023 年,诺姆担任南达科他州州长时,其政府因雇佣这家俄亥俄州的公司进行另一次广告活动,引发了一场丑闻。州政府为此支付了 850 万美元的州基金。虽然州政府称合同是按章程完成的,但一名前诺姆政府官员告诉 ProPublica,诺姆曾悄悄干预,以确保策略集团获得这笔交易。ProPublica 对一些人给予了匿名保护,因为他们透露的交易非常敏感。
未曾报道的记录显示,这家公司还曾向诺姆在南达科他州最亲密的顾问之一支付了高达 2.5 万美元。这位顾问,28 岁的麦迪逊·希恩(Madison Sheahan)现在是国土安全部下属移民与海关执法局(ICE)的二把手。希恩没有回复关于她为何获得报酬的问题。
广告活动细节和巨额合同去向不明
策略集团在拉什莫尔山拍摄的国土安全部广告,最近几天一直在「Fox & Friends」节目中播出。根据记录和一位参与此次活动的人士透露,策略集团的高管们前往了拍摄地,并聘请了分包商来完成摄制组的工作。
这则广告的风格介于政治竞选广告和吉普车商业广告之间。诺姆告诉那些想来美国的移民:「要走正道。」
诺姆说:「从征服西部的牛仔,到建设我们城市的巨头,美国一直奖励远见和胆识。」画面中闪过芝加哥的特朗普大厦,以及特朗普在去年的暗杀未遂后举起拳头的画面。诺姆接着说:「如果你非法越境,我们会找到你的。」
这是诺姆在二月份上任国土安全部负责人后,几周内就开始的最新一轮宣传活动。国土安全部写道,之所以跳过政府合同通常要求的竞标程序,是因为「任何延迟向公众提供这些关键信息都会增加错误信息的传播,尤其是走私者散布的错误信息。」最初的广告中,诺姆感谢了特朗普确保边境安全。
根据彭博社的数据,迄今为止,这些合同总额已达 2.2 亿美元,使国土安全部的广告预算在最近的财政年度增加了两倍。广告合同的大部分资金通常用于购买电视或社交媒体上的广告位。广告公司通过收取通常很高的佣金来赚钱。联邦记录显示,合同流向了两家公司。一家是路易斯安那州的共和党广告公司 People Who Think,获得了 7700 万美元。
但大部分资金——1.43 亿美元——流向了特拉华州一家神秘的有限责任公司。该公司是在获得合同前几天才成立的。
人们对这家名为 Safe America Media 的特拉华州公司知之甚少。它将地址列为一位资深共和党特工迈克尔·麦克尔温(Michael McElwain)位于弗吉尼亚州的住家。麦克尔温长期以来一直拥有自己的广告公司(与特拉华州的这家公司不同),但几乎没有证据表明这家公司能够独立处理一笔价值九位数的联邦合同:几年前它在收到 COVID-19 疫情救济金时,只报告了五名员工。
Safe America Media 如何、在哪里以及向谁支付了这 1.43 亿美元,目前尚不清楚。联邦合同数据库中没有披露为国土安全部广告工作的任何分包商。
合同记录显示,为这些广告合同提供资金的部门是国土安全部公共事务办公室,由麦克劳林管理。麦克劳林于今年早些时候嫁给了策略集团 CEO 约霍。
国土安全部在声明中表示,该机构的合同签订是「按章办事」的,流程由职业官员负责。「ProPublica 试图诽谤这些公职人员,这非常可悲,」国土安全部补充道。
当被问及该机构为何选择 Safe America Media 时,国土安全部表示:「结果不言自明:美国历史上最安全的边境,以及超过 200 万非法外国人离开了美国。」麦克尔温和 People Who Think 均未回复置评请求。
诺姆与策略集团 CEO 的深厚关系
约霍还在上大学时,就第一次担任了美国国会议员的竞选经理。现在,38 岁的他已成为竞争激烈的政治广告行业的全国性人物。联邦选举记录显示,在 2024 年选举周期中,他的公司收到了数千万美元的付款,来自数十名共和党国会候选人。诺姆被证明是一个特别能带来丰厚收入的客户。
据两位知情人士透露,莱万多夫斯基将约霍带入了诺姆在南达科他州的核心圈子,让这位年轻的顾问负责她 2022 年州长连任竞选的广告方面工作。记录显示,诺姆在这次竞选中的广告预算超过 500 万美元。在诺姆以压倒性优势获胜后,约霍——他称诺姆为朋友——来到南达科他州参加了她的就职典礼。他坐在舞台的一侧,紧挨着莱万多夫斯基。(莱万多夫斯基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约霍分享了他与诺姆和她丈夫拜伦(Bryon)在诺姆 2023 年南达科他州就职典礼上的合影。
那时,约霍与诺姆的下一个大项目已在筹备中。在 2022 年底,诺姆悄悄准备发起另一次大规模的广告活动——不过这一次,资金将来自州政府的金库。目标是鼓励工人搬到南达科他州。据 Sioux Falls Live 最早报道的记录显示,这个即将到来的合同机会尚未公开,但约霍已经参与了活动的规划。
然后,在 2023 年 1 月 12 日,约霍的公司以 Go West Media 的名义在南达科他州注册开展业务。第二天,合同机会就发布了。
有七家公司提交了提案。然后,据一位参与该过程的前诺姆政府官员透露,来自高层的压力开始施加。
这位前官员说,诺姆的一位高级助手告诉他们,如果约霍的公司没有赢得合同,州长会很生气。他们说:「他非常直接:『她就是想让他做。』」ProPublica 查阅的同期短信证实,诺姆政府的高级官员曾推动约霍获得这份合同。最终,他成功了。(国土安全部在声明中否认诺姆影响了这一过程。)
诺姆亲自出演了约霍的广告,她打扮成牙医、水管工和州警,宣传她州内不断增长的经济。约霍和策略集团从这笔 850 万美元的交易中赚了多少钱,目前尚不清楚。部分资金用于购买福克斯新闻的广告位,包括在一次共和党总统辩论期间的广告。有些钱似乎流回了南达科他州——流入了诺姆另一位高级顾问的银行账户。
希恩现在是 ICE 的二把手,根据她后来提交的财务披露文件显示,Go West 在 2023 年向她支付了高达 2.5 万美元的「咨询」费用。ProPublica 获得的她 2023 年简历副本显示,当时希恩身兼多职,既是诺姆州长的运营总监,也是诺姆竞选工作的政治总监。简历说,她的职责包括协调诺姆及其团队的「日常后勤和运营」。她还管理着美国决心组织(American Resolve)——诺姆的外部政治团体网络——的「高级捐助者关系」。
在约霍的公司从南达科他州政府获得数百万美元的同时,他仍继续以其他身份为诺姆工作。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他曾在莱万多夫斯基手下,参与诺姆 2024 年回忆录的宣传活动。(这本书因包含诺姆射杀她的狗的轶事而闻名。)
过去几年里,策略集团还从诺姆的美国决心政治行动委员会(American Resolve PAC)那里,获得了源源不断的社交媒体咨询和媒体制作费。联邦选举记录显示,该政治行动委员会在今年二月向约霍的公司支付了最后一笔款项,而诺姆是在此几周后才上任国土安全部负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