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w York Times —— 曾是酒界「宠儿」的小批量啤酒制造商，如今正因竞争加剧和消费者兴趣减弱而纷纷倒闭。位于加州圣莱安德罗（San Leandro）的 21st Amendment Brewery 的酒吧兼生产设施预计将在本月底关门。
精酿啤酒市场迎来「洗牌」
二十多年来，21st Amendment Brewery 一直供应着品脱装的拉格和艾尔啤酒。
作为精酿啤酒界的「先行者」，这家酒吧和餐厅在旧金山的南园街区曾生意兴隆。它毗邻金融区和巨人队的甲骨文公园，主打「Hell or High Watermelon」等特色啤酒。
21st Amendment 以美国宪法第 21 条修正案命名——该修正案解除了禁酒令。但经过 25 年的经营，它将在本月晚些时候永久关门歇业。
21st Amendment 的遭遇并非个例，如今全美的精酿啤酒厂正以惊人的速度关闭或申请破产。
根据小型独立酿酒商的游说机构「酿酒商协会」（Brewers Association）的数据，去年精酿啤酒的销量下降了 4%。在过去 18 个月里，倒闭的啤酒厂数量首次超过了新开张的，这是 20 年来的头一遭。
就连大型啤酒公司，也开始「抛弃」它们在精酿啤酒鼎盛时期建造或收购的子品牌。去年，摩森康胜（Molson Coors）就将其旗下的四家精酿啤酒公司卖给了一家名为 Tilray Brands 的大麻公司。业内人士表示，目前正在发生一场更广泛的「洗牌」，可能会让更多小型啤酒厂被淘汰出局。
21st Amendment 的联合创始人 Nico Freccia 说：「自 Covid 疫情以来，我们的销量一直在下滑。我们在旧金山的餐厅自 2019 年以来就没再赚过钱。我们一直盼着旧金山能好转、能恢复，但它没有。」
供大于求与成本上涨的双重压力
导致行业萎缩的因素有很多。一些精酿啤酒厂在错误的时间扩张，在利率开始上升时借了一大笔债。还有一些签订了天价的商业地产租约。人力成本急剧上升。此外，铝罐和部分原材料的价格上涨，也挤压了利润，而这些都与特朗普政府时期征收的关税有关。
但精酿啤酒行业面临的首要问题，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供需失衡：全美的啤酒厂数量暴增，而消费者对精酿皮尔森和艾尔啤酒的需求却开始减弱。酿酒商协会的数据显示，十年前，全国有 4,800 家精酿啤酒厂，如今已超过 9,900 家。
「酿酒商协会」首席执行官兼总裁 Bart Watson 表示：「没错，我们看到了一些破产和倒闭，但这不意味着市场会消失。只是有很多公司没有为迎接当下的现实做好准备。」
消费习惯改变与竞争加剧
许多精酿啤酒厂的起点，都和餐馆老板开始为家人朋友做饭一样，从地下室或车库里开始。业余爱好者将麦芽、啤酒花和酵母混合放入发酵罐，几周后便能品尝到成果。
在消费者对大规模生产的啤酒感到不满的浪潮下，精酿啤酒的销量在 21 世纪头十年里飞速增长。创业者们玩转着从德国进口的啤酒花，在艾尔啤酒和 I.P.A.s 中加入桃子、樱桃、甚至西瓜泥。有些啤酒还会在曾装过波本威士忌或霞多丽葡萄酒的木桶中陈酿，将这些风味融入到独特的创意中。
经营模式也多种多样。有些酿酒商的规模很小，只在自己的酒吧里或卖给当地餐馆，提供少量啤酒。有些则经营大型酿酒餐厅，将饮品装瓶或装罐。还有像 Sierra Nevada 这样的公司，则扩张成了大型生产设施，将啤酒销往全国各地。
但消费者的偏好在 Covid-19 疫情期间开始转变。顾客无法去当地的酒吧或酿酒室，开始在超市和酒水店购买像 White Claw 这样的硬苏打水，以及玛格丽塔、帕洛玛等即饮鸡尾酒。后来，随着消费者拥抱健康和养生趋势，一项夏季调查显示，美国成年人饮酒量创下历史新低。
精酿啤酒厂表示，过去一年他们的销量明显下降，因为消费者在物价高涨时，对超市和餐厅的开支会更谨慎。由于精酿啤酒是小批量生产的，而且往往使用不寻常的原料，因此价格通常比大众啤酒要贵。
整个酒业都感受到了消费者的转变。根据研究公司 Circana 的数据，以销售箱数计量的啤酒和葡萄酒销量都在下降。
华盛顿特区啤酒厂兼酒吧 Atlas Brew Works 的创始人 Justin Cox 说：「我们确实看到消费者在收紧开支。Covid 疫情后，来到华盛顿特区上班的白领数量一直没有真正恢复。批发业务方面也放缓了，这影响到了区里的许多酒吧和餐厅。」
不过，Cox 仍在扩张业务，他指出餐厅较高的利润正在弥补啤酒生产端的压力。Freccia 说，21st Amendment 自疫情以来销量一直在下降。
21st Amendment 的「警示故事」
在精酿啤酒和其他酒水方面，争夺消费者日渐缩水的钱包的竞争异常激烈。
2007 年，Paul 和 Kim Kavulak 将他们的家庭酿造爱好变成了生意——Nebraska Brewing Company，公司位于内布拉斯加州拉维斯塔（La Vista），在奥马哈西南约 15 英里处。它是该州第五家开业的啤酒厂。
Kavulak 女士说：「我们当时想的是，『让我们成为这趟旅程的领导者，教州里其他人了解精酿啤酒吧。』但现在，如果你去内布拉斯加州的杂货店，啤酒区简直令人眼花缭乱。选择多的简直太疯狂了。」
竞争加剧、销量萎缩，再加上昂贵的商业租约，迫使 Nebraska Brewing 在今年 4 月申请了破产保护，并计划在本月关闭。
作为精酿啤酒领域的早期进入者，21st Amendment 在 2010 年到 2016 年间实现了巨大的增长。
Freccia 说：「我们完美地赶上了精酿啤酒的『黄金时代』。」他们深受粉丝喜爱的产品遍布全国各地的酒吧和餐馆。Trader Joe’s 和 Whole Foods 的货架上也堆满了他们的啤酒。
21st Amendment 曾预期需求会保持强劲，于是在 2015 年在湾区建立了第二个场所，也就是位于圣莱安德罗的酒吧和大型生产设施。Freccia 说：「我们以为未来会是无限增长。但没想到，当我们开门时，精酿行业已经开始趋于平稳，竞争加剧已成为一个主要问题。」
为了勉强维持，21st Amendment 去年调整了啤酒生产设备，为其他公司生产罐装即饮鸡尾酒和能量饮料。但后来，其中一些公司缩减了规模，订单量少于预期。
今年夏天，21st Amendment 以为找到了让部分业务继续运营的方法。他们计划引入新的合作伙伴，开始收购规模较小的精酿啤酒品牌，并在圣莱安德罗进行酿造。
但 8 月底，贷款方叫停了这一想法。9 月底，21st Amendment 关闭了在旧金山的旗舰酿酒餐厅。圣莱安德罗的店面预计也将在本月底关闭。
21st Amendment 的联合创始人 Shaun O’Sullivan 说：「我们是被对精酿啤酒的热情驱动的，过于投入，以至于对精酿啤酒的现实视而不见。我们现在对任何想辛苦开店的人来说，都是一个『警示故事』。现在真的不是一个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