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佛罗里达州正式通过新法律限制中国人买房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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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分析这个法案的英文原文，从法律角度解释一些热点问题，包括是否违宪以及什么人受到限制，讨论对办理美国移民和签证的影响。

2023 年 5 月更新：佛罗里达州参众两院已经正式通过了这个法律，并且由州长签字生效，将于 2023 年 7 月开始实施。最后的定稿里面，允许持各类签证（比如 H1B，F1，L1，O1，和他们的家属）在美国工作，生活，学习的中国人在美国买房，但是有限制：只能买一套住房，占地面积不超过两英亩，距离军事基地要超过五英里以上。买房的中国人（如果没有绿卡或者美籍）需要持有有效的美国签证身份（不能是 B2 旅游签证）；在买下（或者当前拥有）这样的住房以后，必须在 30 天内在佛罗里达州政府部门注册，否则每天罚款一千美元。每一个在佛罗里达州买房的人都必须签署新的文件，表明他不受上述新法律的限制（或者虽然受限制但是符合例外条件），否则房子会被州政府充公，明知买房者不符合条件但是卖房给他的卖家也会犯下刑事罪。

本文从法律角度分析法案的文字内容，实施前景，未来影响，和当前形势下办理美国移民和签证的注意事项。这不是一篇政治文章。网上的政治帖子不计其数，而且很多要么是夸张渲染，要么是立场极端，旨在吸引注意或者输出情绪。
法案目前在佛罗里达州参议院全票通过，接下来要在众议院讨论，然后交州长批准。在当前的环境和形势下，很有可能通过成为佛罗里达州的正式法律（更新：已经于 2023 年 5 月通过，将在 7 月生效）。美国其他一些州比如德克萨斯州，南卡罗莱纳州等等也有一些类似的法案，内容各有区别。比如我们新未名律师事务所所在的弗吉尼亚州在 2023 年初通过法律，限制中国俄国和其他一些国家的政府在这个州购买农业用地。佛罗里达州的法案是到目前为止限制范围最广影响最大的。
法律的英文全文可以在佛罗里达州参议院的官网看到 https://www.flsenate.gov/Session/Bill/2023/264/BillText/er/PDF 。立法过程在官网的这个网页。
全文一共 27 页长。目前大家关注的重点在 Section 7，从第 18 页末尾到第 19 页。关键部分的内容很短。这一部分的题目是：Section 7. Section 692.204, Florida Statutes, is created to read: Purchase or acquisition of real property by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prohibited（这个题目很重要，后面还要提到并分析）。 Section 7 里面，（1）(a) 条款的文字是 (1)(a) The following persons or entities may not directly or indirectly own or acquire by purchase, grant, devise, or descent any interest, except a de minimus indirect interest, in real property in this state: 这一条款下面的第四段是 Any person who is domiciled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and who is not a citizen or lawful permanent resident of the United States. 就是这短短的几行字，掀起了轩然大波。
上面的法案文字，翻译成中文，题目的意思是：在佛罗里达州法典里面，加入一条，禁止中华人民共和国购买房地产。内容的意思包括：不允许下列个人或实体在这个州直接或者间接拥有房地产，其中包括任何在中国定居并且不是美国公民或者绿卡持有人的个人。
那么，这个法案对你的影响是怎样的呢？是否会得到实行？是否会因为违反美国宪法而被美国法院包括最高法院判决无效？如果你正在办理绿卡，或者持有工作签证，学生签证，旅游探亲签证，会不会影响到你？下面从法律角度（而不是国际政治或者感性情绪角度）来具体分析一下。
首先，很多人说，佛罗里达州的这个法案（目前还不是正式的法律）违反了美国宪法，尤其是第十四修正案，因此无效。这个没有那么简单。第十四修正案的文字是什么呢？重点是下面黑体字部分： Section 1. All persons born or naturalized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subject to the jurisdiction thereof, are citizens of the United States and of the State wherein they reside. No State shall make or enforce any law which shall abridge the privileges or immunities of citizens of the United States; nor shall any State deprive any person of life, liberty, or property, without due process of law; nor deny to any person within its jurisdiction the equal protection of the laws. 美国宪法第十四修正案是在南北战争结束以后通过的，从宪法上进一步确立了废除奴隶制的成果，第一句话就提到，所有出生在美国的人都是美国公民。一直到现在，中国留学生，访问学者，博士后，在美国工作的专业人士，和赴美生子的家庭，包括我们新未名律所的很多客户，都还继续从这一条受益。因为这一条落地生根的规定是载入美国宪法里面的，虽然一些反移民的政客看着这一条不爽，试图取消，但是也无能为力，因为修改宪法的门槛很高。后面黑体字部分提到，任何一个州，不经正当法律程序，不得剥夺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财产；在州管辖范围内，也不得拒绝给予任何人以平等法律保护。这一条可以用来立论，争辩佛罗里达州的新法案违宪。
但是，佛罗里达州的议员们并不是法盲。他们选择使用的法案文字，就是有意试图避开违宪的风险（能否成功是另外一回事）。 Section 7 的题目是，禁止中华人民共和国（在佛罗里达州）购买房地产。也就是说，表面上，这个法案是针对外国政府的，是从美国国家安全角度出发的，而不是依据个人的出生地来限制他们拥有的权利。里面的 (1)(a) 条款，第四段，表面上是限制在中国定居的个人购买房地产（理论上不限于中国公民，试图避开国籍歧视和出生地歧视）。这些人有可能正在美国学习工作或者访问，但是他们定居在中国（隐含的一个意思是他们是中国政府利益的代理人和执行者），对他们买房的限制，是对「与美国关系不好的外国政府」即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的限制的一部分。佛罗里达州会试图用这种办法来抗辩对于违宪的指责。其他几个州通过这类法律，也大多是以限制（不友好的）外国政府在本州做生意的名义。
一些美国媒体也是这样解读的。比如 Fox News 在 2023 年 4 月 12 号的新闻标题是：Florida Passes Bill to Prohibit Chinese Government Land Purchases. National Review 的新闻标题是：Florida Lawmakers Target CCP Land Purchases. YouTube 上面的新闻标题是：Florida Passes Bill Banning China from Buying Land. 大家当然可以指出，把国家，政府，政党，与个人绑定在一起，是不妥的，是违反美国精神的，等等。但是，我们也看到过，在中文网媒体和自媒体里面，也经常有类似做法，比如，美国调查或限制某个公司，不发给某些个人签证，或者在政府层面有矛盾，就被称为「反华」。这是不是同样有绑定的效果？那首歌是怎么唱的？「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一些美国政治势力可能试图挑拨中国政府和一般民众之间的关系，而另一些美国政治势力可能不想分割二者或者认为二者在某些情况下难以分割。美国联邦政府提到，「不寻求改变中国的政治制度」，这句话隐含的意思，是美国政府认为中国的政治体制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不会有变化。
美国媒体不是铁板一块。一些平常被「保守派」或者「自干五」嘲笑的「白左」，比如华盛顿邮报，就发表文章指责一些州的这类立法，标题为：Anti-Asian bigotry is behind a Texas land bill，内容总结是：A bill banning Chinese citizens from owning land may be framed as a security measure, but it’s rooted in a long history of Asian hate. 作为新未名律所的移民律师，作者认为，美国保持开放的移民政策，发展多元文化，才会更好地对抗封闭排外和种族主义的一些逆流，华人在美国也才会有更好的长期幸福和事业发展。
「违宪」不是说说就有用。不能说因为我认为某条法律违宪，我就可以不受其影响，对它视若无物。要想用违宪的理由推翻一条法律，需要有利益相关方在法庭提起诉讼，然后有可能有旷日持久反复若干次的法庭斗争。美国最高法院也不见得每次都会接受下级法院的要求，介入对某一条具体法律或者下级法院判决的审理。最高法院拒绝听取案件可以不需要理由（实际上大多数要求都会被拒绝），或者只用名义上的程序理由。另外，美国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的最后一款提到：国会有权以适当立法实施本条规定。因此，法院也有可能会说，多个州先后立法提出类似限制，是否违宪的问题，需要由国会立法解决，不是司法范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 ACLU 等民权组织对最近的法律有具体的行动或表态。
下面讨论什么人会受到这个新法案限制的问题。网上有很多具体争论，作者认为，第一用处不大，第二错误很多。大象在麦田里面飞奔，一路踩过麦苗。一群人在旁边忙着搞技术分析，说根据大象的步幅，步频，路径旋转方向，某些麦苗会被踩到，某些麦苗可以无恙。这不是搞笑嘛。有个笑话讲，两个近视眼要比眼力，标准是识别一块新匾上面的字，然后事先又分别私下打听了字的内容；到比试那天，只打听到大字的说打听到小字的违规，争执不休，找路人评理。路人看了看说，匾还没有挂上，吵什么吵。很多人围绕着 Domicile 这个词，争论拿 H1B 的算不算，I-140 已经批准的算不算，正在办绿卡的算不算。不管怎样，你在网上说了也不算，要由佛罗里达州的立法机构来后续澄清，很可能也会有法院判例。而且，最终法案的文字和内容也很可能还会有改动（更新：法律条文经过了修改，定稿中，拿各种签证在美国工作和生活学习的人（除了旅游签证 B2）可以买自住房，但是有限制）。
但是常识还是要有的。有的人说我在美国按照 Resident 交税，填税表，所以我就算是 Domiciled in the U.S.，要不然我就依据佛罗里达州的这个新法案不交税了。你试试看？有人说，问 ChatGPT 就行；那么，到时候让 AI 给你办绿卡，替你出庭？作为新未名律所的律师，作者在这里从法律角度提出一些解释。如前面提到，Any person who is domiciled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and who is not a citizen or lawful permanent resident of the United States，翻译成中文，就是任何在中国定居并且不是美国公民或者绿卡持有人的个人。什么叫 Domicile 呢？这一点在美国法律体系里比较重要。比如说，某甲看远方的某乙不爽，认为双方有些纠纷，然后某甲就在自己家门口把某乙给告了。行不行呢？不一定。因为某乙不能一天到晚应付远在天边的各类诉讼。要在某个州告某乙，要么某乙需要定居在那个州，要么需要和那个州有 minimum contacts 比如在那个州发展了生意（这需要由原告某甲来证明）。然后，如果某甲和某乙的 Domicile 在不同的州（and/or 符合其他一些要求），才能在联邦法院而不是州法院来提起诉讼。
从法律角度，一个人的 Domicile，中文可以翻译为「居籍」，这个生造的词就说明这个概念不是中文原有的。也有人翻译为本籍，原籍，籍贯，而不是简单的「定居地」。一个公司，法人，也可以有 Domicile. 个人的 Domicile，一般默认是他的出生地，除非（1）他搬到了另一个国家或者另一个州居住；并且，（2）他有意向永久地待在新的居住地。英文是 AND he/she intends to remain indefinitely. 这个意向怎么判断呢？由全方位的各种因素综合，根据客观证据和事实来判定，而不是依据个人的陈述。
因此，如果一个中国人已经在美国较长时间，已经提交了美国绿卡申请（比如 I-485），他有可能被认为是 Domicile 在美国。如果只是在美国工作，持有 H1B，O1，L1 工作签证，或者是 OPT，或者在美国访学，或者用 F1 学生签证呢？我认为，在佛罗里达州新法案的语境下（注意不是按照交税或者交学费的要求），比较难表明自己的 Domicile 是在美国。（更新：佛罗里达州议会此后加入了新条款，专门列出了允许持签证的中国人买房，但是没有改动这个对于 Domicile 的说明。从州议会在立法过程中的具体行动和这次的法律条文来看，目前，对于持签证在美国但是没有绿卡或美籍的中国人，州议会是不认同他们具备佛罗里达州 Domicile 的）。
回到前面的解释说明，佛罗里达州的新法案，之所以用了这个 Domicile 的表述，以及其他一些文字，包括法案这一部分的标题，原因就是要表明，这个立法是针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是针对中国政府和党的，而个人之所以被列入，是因为个人的原籍在中国，定居地在中国，又没有美国公民或者绿卡身份，因此被立法者与中国绑定在了一起。考虑到这个立法背景，这个立法原意，我认为，除了已经有美国绿卡或者公民身份的中国人，其他想在佛罗里达州买房的中国人都会受到影响（更新：具体影响是，要么不能买房，要么可以买但是有限制并且需要登记）。具体来说，将来会怎么样，法案会怎么修改，法庭会怎么判决，已经有房子的人会怎样维权，哪些组织会出面，这些都还未定，上面是给大家一个根据当前情况的分析。
关于 Slippery Slope 的问题，即防微杜渐的问题。作为新未名律所的移民律师，作者认为：第一，确实存在；第二，不能夸大。世界在变化，在走向更多冲突，中美关系现在是几十年来的低点，这都是从官媒到个人都承认的。另一方面，美国的移民法并没有改变，过去几十年里从中国移民到美国的总人数增长了几十倍，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促进了美国的开放，抑制了排外的逆流。美国内部是联邦制多元化的，一个州的法律在另一个州被鄙视，在民权运动时代就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有人问美国 1940 年代的集中营和更早的排华历史是否会重演。那么，苏联同时代的大清洗和肃反是否会重演？土改，镇反，反右，和文革呢？回顾过去，展望未来，标准需要用同样的。作者认为，世界在进步，不能刻舟求剑，要与时俱进。要是硬要类比，那么，也许现在可以类比五十年代美苏对立的年代。几十年时间，对大国兴衰来说，只是一瞬，对个人来说，是一辈子。如果从五十年代就热衷于关注各种（个人无能为力改变，而且很可能充满错误误导或者琐碎信息的）花边新闻，此后几十年，一直到八十年代，刷一下三四十年过去了，世界还是按照固有的逻辑在运行，演进，而个人很可能因为心思摇动，左顾右盼，不能集中精力生活学习工作，而影响了人生，虚度光阴。庄子说：吾生也有涯，而网上自媒体谈政治的文章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过去有个童谣：大事有毛主席，小事有公安局，地富反坏专人管，咱们还是安心搞生产。这不是说你不要关心时事，而是要有一个度。有一段祈祷词说： God, grant me the serenity to accept the things I cannot change, courage to change the things I can, and the wisdom to know the difference, living one day at a time; enjoying one moment at a time; taking this world as it is and not as I would have it.
言归正传，回到主题，还是回到我们新未名律师事务所为大家服务的主业上。我们律所已经帮助数千位中国学者，学生，各类专业人士，和普通人，取得了美国绿卡，移民，和各类签证的批准。当前的形势，包括最近的新变化，对于美国移民和签证，有什么影响呢？第一，肯定有影响，需要重视；第二，不用过于担心；第三，对每个个人的影响是不一样的，要看你的背景情况，目前要办什么类别的申请，现在人在中国还是美国，个人的经历和目标是什么。常见问题可以参见我们律所的文章和视频。有更多具体问题，可以通过 Email 联系我们律所。
对于来自中国，曾经在体制内工作，或者有组织成员身份，或者有其他复杂情况的人，目前美国法律法规和政策的变化可能会产生更多影响。要看你是否会因为个人的历史和陈述而被美国移民官签证官与宏大叙事绑定在一起，又怎样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在这方面，我们最近已经听说有比以前多的例子，包括申请美国签证被拒，入境被拒绝被遣返，办理移民签证被拒，以及申请绿卡（I-485）被要求补充更多材料说明，面试被问到更多问题包括个人研究方向工作经历单位情况 Funding 来源等等。另一方面，我们新未名律所也有为被遣返的客户重新取得签证批准，为收到 RFE，NOID，以及绿卡和移民签证被拒的客户重新翻盘拿到绿卡批准的很多成功案例，包括曾经在体制内工作的申请人。我们建议申请人认真准备。我们可以为申请人提供帮助。
上千年前，同样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农历三月初七，相当于公历四月初），宋朝的苏轼苏东坡写下了脍炙人口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新未名律师事务所

新未名律所专业办理各类美国移民和签证，拥有名校博士团队、十几年成功经验、数千批准案例，高批准率，免费评估。网址 www.nwmlaw.com。联系人：蔡律师，mcai@nwmlaw.com；杨律师，qian.yang@nwmlaw.com；张律师，yuanyuan.zhang@nwmla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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