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海盗 230 年前抢走了美国的公制 —— 世界最大的经济体如何沉溺在古老的帝制单位里

本文编译自 The Register 的文章《It's been 230 years since British pirates robbed the US of the metric system》，作者是 Iain Thomson。请点击这里阅读原文。

1793 年，法国科学家约瑟夫·董贝 (Joseph Dombey) 应托马斯·杰斐逊 (Thomas Jefferson) 的要求，带着两件可能改变美国的物品启航前往新生的美国。他失败了。结果：如今美国仍然坚持采用现代世界独一无二的古老测量方法。

那两件物品分别是：一个金属圆柱体，质量刚好是一「公斤」；一根铜棒，其长度相当于新提出的距离测量单位「米」。

杰斐逊热衷于在美国推行公制，并且是一个狂热的亲法者。

但董贝的船被吹离航线，他被英国的海盗俘虏，等待赎金时死在蒙特塞拉特岛。

如今，美国是少数几个保持自己独特的度量衡形式的国家之一。

我为什么要谈这个？因为过去的这个假期我窝在家里做饭，厌倦了这种用磅、盎司、奇怪的品脱来度量食材 —— 更别说「一杯」了！

美国是时候走出石器时代，加入国际通用的公制了！

这话有一定程度的虚伪和讽刺 —— 我是英国人，我们也用品脱、英里，英国的毒贩仍然以八分之一和十分之一来计算。但美国的度量制度太疯狂了，已经让国家损失了数百万美元，影响力越来越大，迫切需要改变。

英国人和美国人…

Dombey 携带的两件物品是应杰斐逊所托，因为当时美国采用的英国度量单位完全不合理。

当英国人在美洲定居时，他们带来了极其混蛋的重量、度量和货币单位。举个例子说：直到 1824 年，苏格兰的「一品脱」啤酒，几乎是英国「一品脱」啤酒的三倍。这充分说明了苏格兰人多么爱酒。

英国的殖民地最初使用标准的帝制单位，但这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系统，吸收了罗马、法兰克、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外来元素。直到 1971 年，在英国，一英镑等于 240 便士，而 12 便士等于 1 先令，20 先令等于 1 英镑。

更麻烦的是，各个殖民地又采用了自己的度量单位。从 1700 年开始，宾夕法尼亚搞出了自己的测量系统，其他殖民地也紧随其后。但是这种硬币、距离和重量单位的大杂烩阻碍了国家的发展，杰斐逊后来成功地在货币单位中普及了十进制。

「我想是否可以提出一种比美元更方便的通用度量标准。100、1,000、10,000 美元很容易理解；十分之一或百分之一美元也是如此。可以用于大部分交易中。」他说。

杰斐逊想要更理性的度量衡单位，而且并非他一人如此认为。在 1790 年的第一份国情咨文中，乔治华盛顿指出：「美国货币、度量衡的统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目标，我相信，它应得到适当的关注。」

美国是一个新兴国家，独立战争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法国，尤其是法国海军。这两个国家很接近，公制系统吸引了杰斐逊，也吸引了这个新国家的许多人。

这种对变化的渴望不仅限于度量衡。同样在 1793 年，亚历山大·汉密尔顿 (Alexander Hamilton) 聘请了诺亚·韦伯斯特 (Noah Webster)，后者作为一名词典编纂者和热心的革命者，希望美国摆脱旧殖民势力的残余。韦伯斯特写了一本字典，如今美国几乎每个教室都可以找到它的最新版本。

然后又来了政治和拿破仑

杰斐逊向法国人索要其他样品，包括 1795 年寄来的铜表和千克的副本，但到那时，由于他不再主持政务，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 1794 年 1 月 2 日，他的美国国务卿职位被同为开国元勋的埃德蒙伦道夫取代，后者对政府卷入此类事情的热情要低得多。

更糟糕的是，美法关系急剧恶化。法国政府认为，新成立的国家没有足够支持帮助高卢军队在第一次联盟的主要欧洲战争中与英国作战。 1798 年至 99 年在巴黎举行的国际会议为公制设定了初始标准，法国政府对此有些不满，拒绝邀请美国代表参加。

杰斐逊的计划被提交给委员会，虽然众议院批准了一种基于磅和盎司的标准化形式，但参议院拒绝就此事作出裁决。

不过这也无所谓，因为 1812 年，拿破仑几乎废除了法国的公制。拿破仑被称为「小军曹」（Le Petit Caporal），很多报道称他身高 5 英尺 2 英寸。而我们现在知道，他当时的身高大约是平均水平。

在这名法国独裁者被击败后，法国的公制一开始陷入了困境，就像在美国一样。但它逐渐传遍了整个欧洲，因为好的做法总会不胫而走，并且科学和工业化迫切需要它。

欢迎来到理性世界

使公制继续运行的是其内在的合理性。与其使用本地度量衡的大杂烩，为什么不基于每个人都同意的十进制来构建一个、让大多数人手上的数字数量完全匹配？

最重要的是，它具有普遍性。在任何文化中，一克都意味着一克。与此同时，在英国买一品脱啤酒，你会得到 20 盎司的啤酒，在美国做同样的事情，取决于你具体在哪里，你可能会得到 16 盎司 —— 直到今天这仍然让英国来的酒客震惊。「吨」也有类似的差异；甚至还有用石头来作为重量单位的奇怪概念。

公制绝非完美。例如，在最初的法国系统中，一克（最初叫一坟）是一立方厘米水的质量。一米是极地和赤道之间距离的百万分之一 —— 尽管法国人当时并不确定这到底有多远。

从那时起，随着更多自然常数的发现，该系统进行了多次修改。例如，一米现在是光在一秒内传播的距离的 1/299,792,458。截至 1967 年，秒本身已被定义为「与铯 133 原子基态的两个超精细能级之间的跃迁相对应的 9,192,631,770 个辐射周期的持续时间」，但原子钟更好的测量可能会改变这一点。

公制系统的主要拥护者最初是迫切需要通用测量源来比较记录和复制实验的科学家，而不会出现从一种测量系统转换为另一种测量系统时常见的错误。

这取决于换算有多复杂：例如 12 英寸等于 1 英尺，3 英尺等于 1 码，1,760 码等于 1 英里；而 100 厘米等于 1 米，1,000 米等于 1 公里。一磅是 0.453592 千克，至少要六位数，这些都是容易出错的数字。

近期的记忆中最著名的是 1999 年的火星气候轨道飞行器。建造该仪器的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工程师使用美国惯用测量系统，而不是同一个项目中其他人使用的公制测量系统，导致探测器下降得太靠近地表、造价 1.25 亿美元的太空探测器在火星大气层中解体。

一个与现实世界更近的例子发生在 1983 年的加拿大航空公司「吉姆利滑翔机」事件中，波音 767 的飞行员低估了他们所需的燃油量，因为导航计算机以千克而不是磅为单位测量燃油。每公斤大约是 2.2 磅，这架飞机所携带的燃料还不到所需燃料的一半，发动机在 41,000 英尺（12,500 米）高空停摆。

两名飞行员被迫将这架载有 69 人的飞机滑翔到吉姆利的一个旧空军基地，幸运的是，其中一名飞行员曾在该基地服役、熟悉地形，最后只有几人轻伤。

更不要我吐槽摄氏度和华氏度了。摄氏水在 0 度结冰，在地面 100 度沸腾，而华氏度是 32 度结冰、212 度沸腾。这是一个荒谬的系统，美国现在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使用华氏度来测量常规温度的国家。

缓慢而曲折的道路

早在 1821 年，国务卿约翰·昆西·亚当斯就测量问题向国会作了报告。在他关于该主题的开创性研究中，他得出结论，虽然基于自然常数的公制更可取，但改变现行制度所需的混乱量将具有高度破坏性，他不确定国会是否有权否决各州采用的度量衡单位。

破坏确实会很大。当时美国最大的贸易伙伴是英国和加拿大，这两个国家都不用公制。

此外，美国和英国的制造商更喜欢老办法。在现有系统中，公司根据自己的规格制造零件，这意味着如果你想要备件，你必须从原始制造商那里购买 —— 这是非常有利可图的生意。

到 19 世纪中叶，情况发生了变化……略有变化。美国政府的科学家确实开始使用一些公制测量来绘制领土图，尽管日常使用中帝制单位更常见。内战也推动了标准化的发展，犹他等一些州曾短暂地强制执行公制。

两次世界大战后，20 世纪出现了两大变化。零件的互换性，特别是螺栓螺纹，严重阻碍了盟军。1947 年美国加入国际标准化组织，螺栓螺纹改为公制。今天，美国陆军使用公制来更好地融入北约盟国。

自从美国制造商意识到如果想在国外销售更多产品、就必须适应新系统以来，这种情况一直在持续。今天，很多美国制造的零件仍然使用帝制单位，但至少有一个标准的转换公式、可以将这些零件转换为公制单位。

在 1960 年代，公制被重新命名为 Le Système international d’unités（国际单位制）或 SI，并且事情在美国开始再次发生变化。经过国会研究，杰拉尔德·福特总统于 1975 年签署了《公制换算法》，为美国制定了最终将公制作为「美国贸易和商业的首选度量衡系统」的计划。

但它也有缺点。首先，该系统是自愿、而非强制，这大大减缓了普及的速度。其次，一年后，美国新任总统吉米·卡特成为该制度的坚定支持者，这却导致国会里的反对派很大程度上反对该计划。

里根总统在 1982 年结束了大部分采用公制的举措，但他的继任者布什在 1991 年恢复了部分计划，命令美国政府部门尽可能采用公制。从那以后，这个问题就被搁置了。

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习俗

如今，关于公制与美国测量的争论更加激烈，成为左右之间的政治问题。参见福克斯电视台主持人塔克·卡尔森 (Tucker Carlson) 的咆哮 —— 他将公制描述为「暴政的枷锁」、将公斤读作可笑的「kailograms」。

卡尔森从小就有信托基金、在瑞士的寄宿学校接受教育，他当然知道「公斤」的正确发音，但这不会阻挠他对公制的敌意。

因此，我们似乎不太可能很快看到任何变化。但那一天即将到来 —— 美国不再是过去的制造业巨头，中国对公制非常满意，尽管它保留了其他计量单位供国内社会使用，就像英国使用品脱和英里一样。

《美国常用计量单位与中国单位换算｜身高体重一键转换器！》

确实没有不使用公制的合乎逻辑的理由 —— 这是一个简单、通用的系统，世界上每个国家都在使用，除了美国、利比里亚和缅甸。对于这片自由之地来说，那俩货可算不上什么上的了台面的好伙伴。

这将是一个漫长而缓慢的过程。没有哪个国家能在不到一代人的时间内完全转向公制，大多数国家都用了两代或更多时间，而英国似乎正在倒退。鲍里斯·约翰逊就热切希望看到英国回归旧的英国帝国测量标准，这让当前的美国体系看起来令人神往。

在英国解决这个问题可能需要几代人的时间，而在美国则需要更长的时间。事实上，它可能永远不会在美国发生，但 SI 系统是有道理的，在逻辑上是合理的，并且将仍然是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科学、医学和工程语言。

如果美国不想落在其他国家的后面，就必须认真对待理性衡量。但那一天不会很快到来，所以与此同时，我仍将不得不继续使用旧的食谱，我们也将一起面对更多的度量错误。

Derek Yang

生于湖南，求学于北京，先后在广东、北京、DC 工作。一代移民，生活在美东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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