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美国中小学课堂将教授亚裔历史

威斯康星的州长签署了一项由两党联合推出的法案，要求威斯康星州的公立中小学，教授亚裔美国人和苗族美国人的历史。州长在一份声明中说：「苗族和亚裔美国人，都是威斯康星州历史、文化、经济和未来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过去几年，美国各地都有亚裔团体在推动公立学校教授亚裔美国人的历史。其中的一个契机，可能是 Covid 疫情以来，针对亚裔的歧视和仇恨事件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2021 年，伊利诺伊通过了《亚裔美国人历史公平教学法案》，他们是全美第一个，要求在公立学校教授亚裔美国人历史的州。要求的课程包括亚裔美国人在推进公民权利、以及在政府、艺术、科学、经济和政治等方面做出的贡献。伊利诺伊有近 1300 万人口，其中亚裔 80 多万，大约占总人口的 7%，有趣的是，这恰好也是亚裔在整个美国人口所占的比例。

这次威斯康星比较特别的一点，是同时要求教授苗族历史。这跟它独特的亚裔人口构成有关。威斯康星有约 600 万人口，其中亚裔大约有 17 万，占全州人口比例的 3%，这其中，又有约三分之一是苗族、大约 5 万，是威斯康星最大的亚裔族群。

苗族在历史上苦难深重，18 世纪末期从中国南方逃难到东南亚；越战和老挝内战期间，很多苗族与 CIA 和美军并肩作战。1970 年代，苏联支持的共产主义政权在老挝获胜，他们认为苗族是美国人的走狗、卖国贼，曾经公开宣称要将他们斩尽杀绝。4 万苗族人逃难到泰国，后来大部分人辗转来到了美国。

目前，美国大约有 36 万苗族人口，其中最多的是加州，大约有 9 万，但因为加州人口基数大，所以占的比例较小；其次是明尼苏达、约 7 万；再次是威斯康星、5 万。如果按人口比例的话，则威斯康星是第二大，仅次于明尼苏达。这次威斯康星的州长签署法案，特意选在了 Wausau 沃索的一所小学，Wausau 是一座 4 万人的城市，其中有 4700 多苗族，占全市人口的 12%，是全美苗族人口比例最大的城市。

在此之前，威斯康星州法律已经要求中小学教授黑人、西班牙裔和美洲原住民的历史。这个新法案，得到了两党的广泛支持，提案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反对意见。

在我看来，在学校教授不同族裔的历史，是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因为如果大家不了解历史，会更容易被带风向、甚至走向盲目的仇恨和排外。以苗族人为例，威斯康星的孩子们，如果从小在课堂上就学习过苗族人与美军并肩作战的历史，知道苗族人是怎么来到美国，以及近几十年他们在威斯康星社会生活中所做的贡献，等他们长大后，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盲目地仇恨这些在美国的苗族人，或者将他们视为蛮夷、外族。

其实，除了其他种族的美国人外，亚裔的孩子也应该学习亚裔的历史。皮尤 2023 年做了一项调查，发现只有约 1/4 的亚裔比较了解亚裔历史，并且大部分是通过非正式方式。82% 通过互联网，75% 通过媒体，63% 是通过家人和朋友。相比之下，通过正规教育渠道获得这方面知识的比例很小。仅有 37% 的人在大学、 33% 的人在公立中小学了解过亚裔历史。

在 2021 年伊利诺伊之后，这几年美国有更多的州通过了类似的法律。百人会在 2022 年中的统计说，当时已经有 7 个州，除了 Illinois 之外， New Jersey, Colorado, Nevada, California, Oregon 和 Nebraska，到现在，应该是有 10 个左右的州。比如 Florida 也于 2023 年 5 月通过了立法，要求公立中小学教授亚裔历史。

当然，立法虽难，实施更难。怎么样才能把亚裔美国人的历史融入课堂？课程由谁来主导制定？究竟要学哪些内容？

比如说，华人一代移民，我们在中国的时候，都学过所谓的「五千年历史」，如果您的孩子在美国上小学、中学，您希望您的孩子，以及您孩子班级里、其他族裔的孩子，学习哪些华人相关的历史？夏商周、春秋战国？唐宋元明清？共产党教您的那套历史？还是连您自己也完全不熟悉的华人移民史？

您知道美国第一位有记录可查的华人是什么时候来到美国的吗？您知道华人移民早期在美国收到的歧视、以及他们抗争的历史吗？您知道 1867 年华人曾经举行过当时全美规模最大的罢工、3000 多华人铁路工要求与白人同工同酬吗？

您知道二战的时候有约两万华人加入了美军、但其中有约 40% 并不是美国公民吗？当时有排华法案，华人是没有资格移民或归化成为公民的。

二战期间，蒋介石政府成为美国的盟友，排华法案才得以废止，但新的马格努森法案仍然只允许每年 105 名中国人移民、少得可怜。二战结束，为了允许美国军人带他们的中国配偶和子女移民美国，国会通过了新的立法、不受此前的配额限制，才在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华人大规模合法移民美国，并且主要是女性和儿童。

直到 1965 年，林登·约翰逊总统签署新的移民法，废除了 1920 年代以来的移民配额计算方式，从法律上终止了对西欧以外其他地区移民的种族歧视，这才确立了如今美国移民制度的雏形，并且在接下来的半个世纪里，显著改变了美国的人口结构。如今，每年有 4 万人从中国大陆合法移民到美国。

到了近现代，华人在美国社会的参政，以及对经济、文化、艺术等方面，有哪些贡献，恐怕很多人都说不出来。这些，或许都是未来在制定亚裔历史课程的时候，我们需要面对和讨论的问题。

Derek Yang

生于湖南，求学于北京，先后在广东、北京、DC 工作。一代移民，生活在美东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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